她急得眼圈都紅了，低頭一看，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才除了一小角——這哪是除草啊，簡直是與天地斗，與筋骨作戰(zhàn)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快要蹲不住的時候，一雙結(jié)實(shí)的手臂忽地從身旁伸過來，動作利落地接過了鋤頭。那人悶不作聲，低著頭g得飛快，草根連泥帶土翻上來，落地就Si。她一時間愣住了，呆呆地看著那道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個本地的青年，年紀(jì)b她略大，身形JiNg瘦，膚sE黝黑，五官端正，只是眉間隱隱帶著幾分戾氣，如同長期被風(fēng)沙磨過的石頭，不鋒利，卻讓人不敢輕視。他g完活兒，擦了把汗，將鋤頭塞回她手里，轉(zhuǎn)身便走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連忙喊：“你幫我g了活，要不給你拿點(diǎn)吃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腳步不停，頭也不回，很快就消失在田埂盡頭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，相思躺在床上，腦子里卻總浮著那張清瘦的臉。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，只記得那雙沉默的手，和他身上的汗味，混著土壤與yAn光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著，怕是本地的農(nóng)戶，衣衫單薄，日子也一定緊巴巴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可惜，人家?guī)兔?，自己卻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日清晨，天光才破，隊里便安排知青上山采野菜。山風(fēng)一吹，草木搖曳，相思提著竹籃隨著人群慢慢往山上爬。她不大擅長走山路，鞋底已被山石磨薄，腳一滑便蹭破了皮。可她倔，不肯喊痛，只悶著頭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 誰知，她正在灌木叢中扒拉野蔥，忽覺腳踝一陣銳痛，像是被釘子狠狠戳了一下，低頭一看，一條青蛇已悄無聲息地滑入了草叢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一怔，心頭一涼，本以為只是小蛇，不會有毒，強(qiáng)忍著繼續(xù)彎腰拔草，可沒多久，那腳踝腫脹得像發(fā)酵的面團(tuán)，轉(zhuǎn)眼間把腳踝脹成紅亮的蠟油。日頭白得晃眼，知青們的驚呼聲忽遠(yuǎn)忽近，像隔著層毛玻璃。她倚著老槐樹滑坐下去，樹皮粗糲的紋路烙在脊背上，恍惚間竟辨不清今夕何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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