爵位雖被褫奪,但府里的日子仿佛沒什么變化,一切如常。只是張晏不再需要處理公務了,雖仍有些名下產(chǎn)業(yè)的商務要辦,但閑暇終究多了許多,他也不出門,只時常去和母親坐坐,余下的時間便陪著玉笙。很多時候他們并不說什么話,張晏只坐在那里看書,玉笙就陪著他、幫他泡茶,然后自己找點活計坐坐。那些日子里,玉笙才發(fā)現(xiàn),張晏其實是個很安靜的人,他Ai看書,看過許多書,詩詞、游記還有各種閑書,來者不拒,且尤Ai觀史。有時候興致來了,張晏也會將玉笙拉來,擇幾本淺顯的,講解給玉笙聽,玉笙是個聰明的,很快也探得了幾分門道兒,有時也會自己撿幾本書來看,對此,張晏一向是鼓勵的。
玉笙猶記得削爵的旨意到府時,闔府的下人有多慌亂,而自己又有多擔心。他是那么好的一個人啊,也是那么好的一個侯爺,治下安定,百姓安樂,不負那一個“晏”字。且他還那么年輕,正是意氣風發(fā)的時候,可忽地一下,那錦繡前程,那如花美眷,就成了夢幻泡影。連她想想,都覺得心疼。
可她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(xiàn),那日的張晏是平靜的,平靜地聽宣、平靜地領旨、平靜地謝恩,臉上如老夫人一般,沒有任何波瀾。
只待那傳令的官兒走了,大家站起來,他還是只靜靜站在那里,不發(fā)一語。下人們慌了,有些丫頭小廝止不住地嘀咕,這也怪不得他們,侯府倒了,每個人都會擔心自己的出路。這主人家好,又有錢,他們不是不想留,只是若留下,誰知這政局動蕩會不會要了自己一條小命?
主子們都不言語,只待他們開始鬧得大聲起來,老夫人才輕咳一聲,緩緩開口道,“你們慌什么?宣平侯府倒了,可本g0ng還在。”她的聲音不大,卻極富威嚴,無端地有安定人心的效用,“本g0ng是高祖皇帝的第一個孩子,是先皇嫡親的長姐,是圣后唯一的nV兒,是當今太后的親娘。本g0ng與這大政王朝一起,出身于草莽,發(fā)跡于微時,享太平于盛世。圣后仙去,新皇未立,本g0ng就是這普天之下最高貴的nV人。這一世,有什么大風大浪本g0ng沒有經(jīng)歷過,有什么榮華富貴本g0ng不曾唾手可得?可我劉悅自問,一生未行不義之舉。我雖已老,但只要本g0ng還在,就要看看有誰敢動我的兒子nV兒,又有誰敢動我大長公主府。”
一席話罷,四下無聲。還是燕喜姑姑開口道,“好了好了,你們該g什么g什么去吧,伺候好主子才是正經(jīng)?!毕氯藗?nèi)绔@大赦,飛也似地散了。只留下玉笙杵在原地,她看著張晏,有些擔心,舍不得走。
只余這個人兒站在那里,有些突兀,是人都能看到。張晏自也是看到了的,愣了一瞬,忽而對她笑了一下。玉笙簡直有點怕,這位主子不會是刺激受大了吧,這還笑得出來?便聽他說,“好了玉笙兒,沒事了。我與母親還有話要說,你且回房等我?!?br>
玉笙正要回話,便見老夫人向她看來,那鳳眼里閃著JiNg光,不怒自威,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,卻見老夫人驟然笑了一下,那笑容極小極快,帶著三分自嘲與七分無奈,沖著玉笙道,“時也命也,你倒是個命好的。也罷,我到底是沒有看錯人的,你要記住,以后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境況,你都要似如今這般好好伺候晏兒。本g0ng只有這么一個兒子,寶貝得很?!?br>
這話說得玉笙不是很明白,但若要她應承用一顆真心待這位主子,倒是不難的,便連聲應了,弓身退下。
那天張晏在老夫人房中留到很晚才回來、身上帶著酒氣。他在她的服侍下寬了衣,躺上了床。她跑去吹熄了燈,又折回來乖乖窩進他懷里。這是他們最喜歡的姿勢。
張晏把頭埋在她的頸側,半晌方悶聲道,“今兒這么大的陣仗,你不怕么?”
內(nèi)容未完,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