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,我不明白,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呢?”
群魔亂舞似的歌聲也壓不住那“咣”的一聲響,付為筠牙疼地嘖了一聲,只聽啤酒瓶重重嗑在桌上,航子齊痛道:“我喜歡了她三年,三年啊!她明知道我去那個學(xué)校就是為了跟她在一個城市!她明知道……她明知道……”袁何武安慰道:“航哥,等開學(xué)就好了,大學(xué)開學(xué)以后肯定會有很多漂亮妹子的……”“我不會就這么忘了她的!”航子齊大喊一聲,兩行鼻涕淚,臉上泛著紅,“我怎么會這么快就見異思遷?”
——放棄單相思可不叫見異思遷。付為筠冷眼瞧著航子齊那模樣,單指戳著紙巾盒推到他面前,“你還是擦擦吧。”誰知航子齊看也沒看那可笑的粉色塑料小雞紙巾盒一眼,隔著半人身位抓起話筒,只容付為筠“喂”了一聲就切了歌。
很好,付為筠盯著操作屏幕咬緊后槽牙。今天來他只點過一首歌,排隊排了半小時,眼看就要輪到,結(jié)果被航子齊大手一揮,一插就是十二首歌——唱了兩句,不知是哪處歌詞觸動了心弦,鼻尖一抽,閉上眼睛又流下淚來。袁何武和另外兩人忙又是拍后背又是干杯地上前安慰,本就聲嘶力竭的苦情歌被調(diào)響了一節(jié)。
付為筠心中長嘆一口氣,劃亮火柴,點著煙,一片濃云遮住臉。
十七歲,高中畢業(yè),暑假,兵荒馬亂的夏天。
彼時成績查詢和志愿填報結(jié)束,錄取通知書漸次送達,猶如石子投湖——舊的漩渦姍姍退場,新的風(fēng)暴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——誰美夢得償,誰名落孫山,誰跟誰表白,誰為誰痛心疾首,之類的。付為筠自始至終置身事外,然而這位叫航子齊的兄弟顯然身陷囹圄。他望著面前痛哭流涕的男孩,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。航子齊大小也算得上個班草,個子高,白凈,就是脾氣軟了點,暗戀隔壁班的語文課代表三年,干過唯一稱得上是追人的事就是找人家借作文“學(xué)習(xí)研究”。后來航子齊聽聞女生要考北邊的學(xué)校,忙不迭地臨時改了志愿要過去,可惜對方原來選了座南得不能再南的學(xué)校,這不就破防了。
付為筠今天實在是被袁何武以畢業(yè)酒的名義拉來,沒成想兜頭撞上心碎現(xiàn)場,幾次想跑,卻被袁何武硬留了下來。
魔音頻頻穿耳,付為筠把手機摁了又滅,不久后有兩個隔壁大包間的女生來串門,跟袁何武和另一個女生聊起了天——無非也是那些話題,暑假你要去哪里玩、開學(xué)你去哪里讀書、為何選擇這個專業(yè)。付為筠對其中一人眼熟,不過只是幫化學(xué)老師改卷子時打過照面之類的關(guān)聯(lián),就沒插嘴,邊喝邊聽著,沒成想那女生主動朝他走來,叫他一起出去買水。他還沒吭聲,身邊的袁何武直推他肩膀,他一頭霧水,那邊女生儼然在等,他只好匆匆點了個頭,站起來跟上她的腳步,溜出了包間。
KTV包房外走廊狹窄,光線昏暗,女生幾次回頭提起航子齊跟隔壁班花的八卦。付為筠不便多說,只潦草應(yīng)著,尋思如何把這話茬切出去——目光落在對方臉上。女生化了妝,還貼了雙眼皮貼,但是眼線沒有貼近睫毛根部,貼完雙眼皮后的眼睛則完全失去原本的神韻,過于鮮艷的粉色唇蜜襯得臉有些俗艷。
“今年是不是流行什么,啞光口紅?”付為筠自認為找到了一個相當(dāng)技術(shù)性的切入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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